林深把电动车支在梧桐树下,汗湿的后背贴着滚烫的保温箱。
八月正午的柏油马路蒸腾着热浪,蝉鸣声中混杂着外卖平台不断刷新的提示音。
"您有新订单啦——"手机屏幕上跳出的地址让他手指一顿:临江路277号附7栋。
那片待拆迁的老居民区上周刚拉上警戒线,昨天还看到推土机在路口徘徊。
保温箱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异响。
林深掀开箱盖,三份黄焖鸡米饭正在渗出诡异的蓝绿色油花。
他摸到餐盒底部凸起的纹路,借着树影辨认出凹凸不平的刻痕——是道教的镇煞符。
"小林!
"站长王德发的吼声从蓝牙耳机里炸开,"磨蹭什么呢?
这单超时扣两百!
"穿过警戒线时,铁链刮过电动车后视镜。
林深仰头数着斑驳的楼牌,在第七栋单元门前看到个穿绛紫色唐装的老太太。
她脚边的搪瓷脸盆里堆满纸灰,烧焦的锡箔碎屑粘在林深裤腿上。
"402的餐?
"老太太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贴到订单小票上,"走西侧楼梯,西楼往左第三扇铁门。
"楼道里霉味呛人。
林深数着台阶上龟裂的八卦镜,在拐角处踢到个倒扣的香炉。
保温箱突然剧烈震动,汤汁顺着缝隙滴落,在台阶上烫出焦黑的圆点。
敲响402的绿漆铁门时,门缝里涌出刺骨的寒气。
林深看着手机计时跳到14:59,指节叩在门板上的闷响突然变成金属碰撞声——门把手竟自行转动起来。
"放门口。
"沙哑的男声混着电流杂音从门后传来。
林深弯腰放餐时,瞥见门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,在积灰的水泥地上蜿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。
保温箱锁扣突然弹开。
他本能地伸手去接滑落的餐盒,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物件——是把生锈的铜钥匙,拴着褪色的红绳。
"叮!
"电梯运转声炸响在空荡的楼道。
林深转头看见液晶屏显示着猩红的"4",轿厢门缓缓打开,里面堆满正在融化的冰雕。
那些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,分明是上周失踪的流浪汉。
钥匙突然变得滚烫。
林深冲进消防通道,听见身后传来冰层开裂的脆响。
当他喘着气跑到一楼,却发现西侧出口变成了死胡同——墙面布满青黑色霉斑,分明是半小时前刚经过的西楼楼道。
蓝牙耳机滋滋作响,王德发的声音断断续续:"订单...取消...回站里..."林深摸出手机,发现订单详情页变成乱码,商户头像正在渗出血浆。
冰裂声越来越近,仿佛死神的脚步正在逐渐逼近,每一步都踩在他的神经上,让他的心跳愈发急促。
他紧紧握住那把铜钥匙,仿佛那是他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然而,当掌心传来一阵灼痛时,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。
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雨夜,一场熊熊大火正在燃烧着一家诊所。
在火焰的吞噬下,一个女人拼命地抛出了一条红绳,而红绳的尽头,系着一把铜钥匙。
就在这时,一阵铁门的吱呀声从头顶传来,打断了他的回忆。
林深猛地抬起头,只见402号房间的老式防盗门正在缓缓开启,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
随着门的打开,一只布满尸斑的手从门后伸了出来,那只手的食指上,赫然戴着一枚青铜扳指,与他记忆中母亲佩戴的婚戒一模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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