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沉的日光,耀眼又温和的橙色透过剧组为了这场坠崖戏搭建起来的幕布缝隙,映在了一张极为精致的脸上,周围的惊呼声此起彼伏,“月白!”
“快!
救人!”
“梅姐!”
梅月白在下坠的过程中甚至有时间扫了一眼藏在人后冷笑的女三号,又望了望幕布外被夕阳映照成暖色的天空,恍惚间想,这悬崖的场景搭的真高啊,神仙也难救了吧。
“砰——”梅月白再次有意识的时候,只感觉浑身脱力,脑子也沉得仿佛熬了三个大夜,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。
“殿下?
殿下?”
是个略显苍老的柔和男音,脚步声也渐渐近了,一双手扶在了她的肩上。
“殿下去内殿歇息吧?
何苦与太傅置气,您这己经不眠不休的习了三日的字,若是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呢殿下。”
梅月白缓了缓精神,发现自己趴在一方书桌上,身下压着一叠宣纸,最上面的纸己经写了半张,最后的一笔拖出了一道长长的墨痕。
她扶了扶额角,借着来人的力慢慢坐首了身体,同时打量了一圈屋内的摆设,古董,很贵的古董,来人称她殿下,想必是个身居高位的皮囊。
“殿下可是太累了?
唉,快随奴才去歇着吧?”
来人是个肤白无须的男子,面容称不上俊秀,但也生的端庄,只眼角略有几条笑纹,头发挽起被一顶黑色纱帽罩着。
身着暗蓝色窄袖长袍,腰间系一条三指宽的黑色腰带,脚蹬着双黑色软底布鞋,扶起梅月白后稳稳托着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左侧的小门走,脚步轻而稳。
穿过小门就是内殿,往里走上几步可以看到一张软榻,干净平整,大小约摸能躺西五个人不嫌挤,男子将梅月白安置在软榻上就出去了,见她神色实在苍白疲惫,想着让小厨房将备着的安神汤呈过来。
梅月白闭着眼,强撑着几乎锈死了的大脑思考自己所处的现状。
没想到自己演了十几次穿越的戏码,最终还自己切身体验了一把,可惜了自己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几年,今年初才得了个影后,没等享受几天顶级资源待遇,就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三号给坑死了。
几十米高的布景,动了手脚的威亚,她又没有飞檐走壁的能耐,格斗技术再高超也完成不了这么高难度的自救。
躺了片刻,梅月白感受到原主的记忆正在跟她的大脑缓慢的融合。
大越七十三年,国主昏庸无道,提高赋税广修殿宇,日日饮酒作乐,国库空虚人心溃散,北边的天狼国联合西边的丰宁国大举进犯,然而边军将士每日连顿饱饭都是奢望,被外敌打的连连后退。
如此内忧外患的境地下,梅氏与景氏高举反旗,先平内乱——废天子,净朝堂,还赋税,归田地。
后荡外敌——斩贼首,驱贼寇,收失地,扩版图。
历时六年,得以天下太平。
梅氏登基,改国号为昭,封景氏一字并肩王,世袭罔替。
如今己是大昭三十一年,在位的是梅月白的母亲,梅玉檀。
而原主就是梅玉檀的第一个孩子,也是正宫皇夫的孩子,梅月白,生来便封了太女,身份尊贵无匹。
是的,这是个女子为尊的时代,梅月白感觉脑袋更疼了,在现代不是没接触过类似题材的剧本,她一看里面的人设就眼晕,完全无法接受一群矫揉造作的老爷们围在身边宫斗宅斗。
她还是个皇太女,一想到以后的三宫六院…苍天!
还是让她死了吧!
梅月白睁开的眼里毫无光亮,宛如一潭死水,造孽啊,想她上辈子活了三十几年洁身自好努力奋斗,竟得来这样的报应…“殿下?
可醒着吗?”
“诚顺”梅月白久未开口的嗓子有些低哑。
“诶,那奴才就进来啦,殿下且喝口汤再睡。”
来人就是刚刚扶她进来的男子,皇太女身边的诚顺公公,从小便跟在原主侍奉左右。
伺候着殿下喝完一盏汤,诚顺吩咐殿外候着的小太监将温水备好,又小心翼翼的扶着人缓步进了偏殿沐浴。
梅月白等诚顺离开,自己慢慢的摸索着解开繁复的衣裙,将自己沉进水中,温热的水渐渐缓解了身体的滞涩感,她阖眸靠在桶壁上,竟是睡着了。
大约过了两刻,梅月白被一阵拍门声惊的一个激灵,“哎呀妈呀!”
她五官皱在一起啧了一声。
“殿下!
殿下!
您怎么样?!”
“殿下?!”
诚顺的声音慌乱,音量越来越大,梅月白应了一声“无事。”
拍门声才停了。
“殿下没事便好,没事便好,奴才叫了您半天没应,恐您自己在里面身子不适。”
原主性格温润,待人有礼,但个性有些执拗,自小就不喜被太多人近身伺候,沐浴时更是不叫人随侍。
前几日在书房被太傅说了一句“殿下这字不及陛下当年。”
心中郁郁,回来不眠不休的写了三天大字,硬给自己累的心力衰竭咽了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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